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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1月15日 星期三

「舞蹈課」期末呈現個人報告





    我必須招供自己在期中之後如何怠慢,對於西方舞蹈史的閱讀遲遲停留在美國現代舞發跡之前,直至期末書寫報告時,才策馬趕上後現代舞蹈。這也恰好給我一個機會證明自己確實是二十一世紀的產物,並且是西方的二十一世紀。竟然,無知的我對“舞蹈”的思考,事後都給我在書籍中找著了,實在為自己受文化環境潛移默化的程度感到驚訝,更是體認到自己是如何的流行與粗淺。
    我們這次呈現由“嬉戲”組織而成,納入撞球、接龍、壹貳叄木頭人、捉迷藏、老鷹捉小雞這些遊戲。主要核心有三點,第一,改變觀眾的觀看模式;第二,模糊表演者與觀看者的界;第三,做我們身體會做的事情。呈現格式上,安排成圍觀的狀態,觀眾不是擠在一邊併排坐著,而是以長方隊形包圍表演者,站立觀看,保留參與的機動性。首先,在“接龍”中納入觀眾身體,以碰觸觀眾使之成為接龍的必要元素,並試圖使觀眾自然發出聲音(抓頭髮、使驚嚇等)作為遊戲終結,藉此挑戰人與人的互動關係;“躲貓貓”遊戲中,表演者穿梭于觀眾之間藏躲,使觀眾身體成為被搜索的觀看焦點,同時也扮演著掩護的重要角色;最後以“老鷹捉小雞”破壞觀眾隊形,方框空間與定點觀看模式隨著邀請觀眾加入遊戲而被摧毀,成為一同嬉戲的場面;遊戲結束,六位表演者走到外場成為觀眾,包圍成為表演者的觀眾,給予掌聲。
    討論過程,當然有人提出劇場性的表演,而我堅持“做我們身體會做的事情”,這是我對“舞蹈”的執念。然而,沒有任何行為是我們本來就會的,打從出生,便開始學習活動,卻也不得不回到此時此刻的自身,條件上,我們是人,且身體受普通生活歸訓,別於運動員與舞蹈家。我丟出行為藝術者高俊宏的“跳”,影片中,主角以簡單的跳搭配不合理的場合形成張力,既然我們將在“舞蹈排練教室”呈現,某種程度需要考量場地的條件,使我們的存在(呈現)合於該場域。還有Marie Karlberg 的“A WOMAN FOR SALE”,藝術家聽從現場播放的指令錄音活動,呈現資本主義下,物化身體等的詭狀,結構近似我的想法:希望呈現排練現場的那種狀態,由他者掌控全場,對表演者下達指令、設計肢體活動。參考資料還有威尼斯雙年展(Biennale Arte 55 Venezia以及Biennale Danza 2012 )的相關作品,行為藝術家的呈現有:緩慢地穿上內褲、拿布掩護自己、現場唱歌等;舞蹈表演選擇兩部作品為參考,一是Laura Boato的“Incarnazione”,他們透過緩慢的肢體與手腳接觸,一位裸女從另外一女一男身上穿上“他們所穿的衣服”,身體的活動透過穿衣服而豐富有趣。二是Pietro Pireddu的“Crazy Light Moon studio 2”,它是幫助我們開始順利編排的關鍵參考。影片前段,他們玩著身體接龍,黏著彼此的身體;後段有許多複雜的組合狀態,關乎默契節奏和模仿等肢體。另外,也參考一些社會上娛樂性的即興、快閃活動等,想把焦點帶到“設計事件”促使他者產生“自然反應”上。我不愛只有“美”或好看的舞蹈,混亂的思緒中,我的興趣不外乎在“指令與限制”以及“他者檢驗、影響表演者的身體”中表演者的即興發揮,並可能將觀眾作為影響因素。
    討論過程崎嶇,同學來自香港、澳門、原住民、客家人等,有人提議呈現多元文化、討論存在本質等。我則對教室空間做思考,開窗戶、站立、行走、坐下或者飲食是我會做的,並試圖透過“開窗戶”結合我上段落提及的想法,在個人開窗戶的不同習性上發揮,以及關乎公共利益的肢體溝透;空間上,教室將不會受限於舞台區而分裂,觀看方式更是自由。一番討論後,我們的共識首先落在與觀眾互動上,基於對開窗戶、走路的“聲音”想像,討論逐漸偏向“肢體開發”的方式,希望打破欣賞方式,單純以觸覺、聽覺代替視覺,由呈現者奔跑嬉戲於散佈的觀眾之間,後來以“偏題”終結討論,沒有下文,各自回房睡覺。第二次討論,基於“互動”的渴望,同學參考其他舞蹈家的作品,提出圍觀隊形的建議,也提及Pietro Pireddu“Crazy Light Moon studio 2”作品中的元素,於是納入身體接龍的片段;再來,延伸“碰觸”,我提出遊戲的想法,以兒時共同的遊戲經驗開展,像是紅綠燈、鬼抓人等的模式,觸碰限定條件則安全,以觀眾為對象穿梭其中(可以是橘色襪子、牛仔褲之類的)。最後,我們選定壹貳叄木頭人、捉迷藏、老鷹捉小雞發揮,並以撞球這個簡單的遊戲作為開場。撞球遊戲開始,表演者端正地站在方框四角直與兩個長邊之中,由表演者ㄅ走ㄆ取代其位置,然後ㄆ走向ㄇ以此類推,變化至雙線進行,如:ㄅ走向ㄆ 同時ㄈ走向ㄊ。再伺機而動的行走中,生硬緊繃的狀態配合著期待嬉戲的微笑,醞釀著接下來呈現。
    「後現代舞蹈給予創作者、舞者、觀眾和舞蹈本身最大的空間,而它也是一種真正需要觀眾參與的舞蹈形式。」回到文本搜尋,我在“後現代舞蹈”找著連結。Yvonne Rainer(1934-)意圖破除「表演」這一回事,試圖展現身體自然單純的動作,與我堅持“做我們身體會做的事情”似乎不謀而合。而我們在“嬉戲”的整體規劃更是貼近Trisha Brown(1936-)開啟的“結構式即興”(Structured Improvisation),事先預設即興的遊戲規則,依照鎖定的結構去舞蹈。在Steve Paxton(1939-)的“接觸即興”(Contact Improvisation)  便知道我們操作的“接龍”能如何強大。隨著期末呈現可以看出,知識的侷限,大部份的學生自然地活在二次大戰之前的世界裡,也就是“現代舞”之前。二十世紀後半革新的風潮似乎斷在我們後方,以陌生的藝術領域為藉口,人們在舞台上強硬地擺動身體,還不忘記加入音樂增添氣氛、加強節奏。自已,同樣是落在前人之後,從無到有的學習何等辛苦。歷史有先後,時間有先後、藝術創作有先後,卻沒有高低優劣之分。人,無法活在沒有方框限制的世界,他們將沒有目標、沒有比較、沒有突破、沒有成就。在此,舞蹈因為擁有“限制”而成就新的“突破”,成為新的限制,這或許是一個循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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