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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4月27日 星期五

20120427 「吳昌碩」


這次上課由我報告吳昌碩,從其篆刻延伸至書法歷史等。吳昌碩為清末明初之人,擅金石、詩、書、畫,尤以篆書聞名,其本人則以篆刻為傲。清朝統治期間採取八股取士、文字獄、種族歧視等,思想高度受限。加上當時學術風氣以實用為主,排斥宋明理學、陽明學之空談心性,於是金石學、考據學大盛,在此背景下,碑派書法蓬勃發展。吳昌碩自北宋黃庭堅、三國鍾繇的楷書開始到漢隸、北魏碑回溯,最後選擇石鼓文為終身學習範本,石鼓文為中最早時刻文字,字體由金文發展而來,為秦朝小篆的前身。其創作受同代近人鄧石如、吳讓之、陳曼生等影響,在書從印入;印從書出以及印外求印的觀念下,悠遊於中國文字藝術脈絡、融合各家,自成一派,其藝術成就建立在一個龐大的歷史體系上。吳昌碩之於石鼓文一如Mondrian之於一棵樹,這些藝術家投注數十年的生命鑽研一個對象上,最後發展出不朽的作品。

中國有書畫同源之說,其中一種解釋以造字源流出發,關注象形與文字之間發展關係。早在書法論述開始發展,古人即善用自然為仿效對象,我們說一個字像鳥,不是說寫的字真的像一隻鳥,而是帶有鳥的感覺,可見古人對於掌握性質已有很好的能力。古人學習書畫著重心法,常言心正字正,心與身是相互影響的。中國文人畫家兼善篆刻、書法及繪畫,而這三者恰恰是以書寫的筆法為基礎,更重要的是書寫中玄妙的心與氣。藝術為心之所發。在這裡補充項穆於《書法雅言》裡《中和章》提到的句子 : 圓而且方,方而復圓,正能含奇,其不失正,會於中和,斯為美善。 中國文字由秦朝小篆演變為漢朝隸書,接著發展出楷書、行書、草書等,文字的創變無法預測。李斯所編的小篆非一人一時之作,文字的演化源於整體社會生活,由於書寫便捷的需求,是一種由小至大的漸變趨勢。唐代尚法,書法上講求形式、規則,而宋代則走向感性放縱之路,感性派書法家張旭透過飲酒創作,為藝術史上最早進行表演藝術的人,以現場書寫表現作品。

篆刻的創作空間極小,既定的石頭面積下,又有圓有方有不同材質,在加上字句的不同,金石家視其性質而置宜。雕刻同一個字句數次是常有的,不同的構圖安排,一筆一畫一點的粗細深淺等,僅僅在這些點線面上做細微更動,都會造成畫面的不一樣,這就是金石創作講究的章法。中國文字裡有許多同義詞,而同一個字也有相對應的前身或分身,創作者依照章法需求,以六書、說文解字為基礎選擇適當形象。篆刻章法中,除了使文字變形、破碎、伸縮、簡化等,也會運用邊線的增補平衡、輔助畫面,還有刻刀的利與頓。一塊小石頭看似沒甚麼,靜觀才發現裡頭濃縮了創作者對於空間、點線面的鎮密思考。從吳昌碩早期的篆刻開始看起,可見其章法仿效鄧石如等學習秦漢碑文的模式,後期較為豐富靈巧。我們在學習書法的過程總是以古時書法家為臨摹對象,然而那些書法家一樣是從前人身上學習而來,學習前人將無法超越前人,應以該字體的發展根源為學習對象。

課程最後延伸上周的討論談到:我們透過感官獲取實質上的形,而透過直觀獲得性質中的神、意、理,性質一詞為柏拉圖的理型(idea),直觀在東方有冥契、體証之說,可談至哲學上的認識論。河流的性質為流,別於實質上的尺寸,我們說大地厚德載道,是將大地與厚的性質做連結,然而言語道斷,心行路絕,語言上的限制讓我想到維根斯坦所說:我的語言界線意味著我的世界的界線。邏輯普及於世界,世界的界限也就是邏輯的世界。而陶淵明詩中提到過 : 此中有真意,欲辯已忘言。

最後補充運用在書法論述上的一些句子,和上周所提的恰恰由心又恰恰無心接近:
《字學億參》:水流心不競……可通書法之妙,意到筆隨,不設成心……
周星蓮《臨池管見》:信筆故不可,太矜意亦不可。
《虞世南語》:心悟於至道,則書契於無為

開頭說過,有趣的現象是,一旦中國文人所處的當局混亂或失意,他們無不投向藝術創作自娛。中國傳統文人藝術的發展看似沒甚麼變化或是花枝招展的新形式,用著一成不變的模式不斷地在發展那個很玄的東西,說他們太無聊好像也不是,總覺得他們很滿足於那個情況,在簡樸的形式裡深化,而這狀況算不算限制呢?既然木已成舟好像也不太能說甚麼。不過從中的確藏著古人的價值觀,從文件上看來也確實珍貴,但事,這些看起來很無趣的東西似乎一代代的失傳,前人所懂的語言至今留下多少?在我所處的環境並沒有培養出觀賞它們的能力,在一貫的教育下,我們熟悉西洋美術史勝過中國美術史,我們的藝術鑑賞眼光以及繪畫方式更是築根於西方藝術,總覺得這樣長大後,我不習慣去閱讀中國藝術了。回想國高中的學習過程,其實,比起中國藝術,西方藝術是很容易上手、學習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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